徐国王宫,高房大屋,宽门高窗,巨柱擎顶,方石铺地。宽大的官庭正中,依照东西南北中的方位,分设“五色坛”,坛内置“五色土”。这五色土,分别是:东坛的蓝土,代表“青龙”,来自徐国王城城东面的青龙山;南坛的红土,代表朱雀,来自城南面的红山:西坛的白土.代表白虎,来自城西面的白虎山,北坛的黑土,代表玄武,来自城北面的黑汪山,中坛的黄土.代表黄龙就采至王宫座落的这座黄龙岗上。
徐诞自从承袭了徐国第三十二代君王,便封二弟徐仁为“仁王”,令其负责照应王宫内的一切事务并管理社会上的深寡孤独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以及外国移民。赐给他蓝旗一面,竖立在东坛.上书“仁王”二字。
封三弟徐谋为“谋王”,令其负责管理田地、城建、房产、刑惩奴隶等。赐其红旗一面,竖立在南坛,上书“谋王”二字。
封四弟徐勇为“勇王”,令其负责城防、军队、牢狱事宜,赐白旗一面,竖立在西坛,上书“勇王”二字。
封五弟徐巧为“巧王”,令其负责粮道、盐道、漕运、路桥、百工制造、贸易等等。赐黑旗一面,竖立在北坛上,上书“巧王”二字。五色坛正中的黄坛上,竖立着一面杏黄旗,上书“偃王”二字,代表徐国至高无上的徐偃王。
徐诞尊父命娶天水外婆家表妹姜氏为妻,现封为王后,后来生了三个儿子。
等孩子们长大后,徐诞将长子宝宗立为太子,封为泗洲侯:次子宝衡,封为彭城侯;三子宝明,封为郯城侯。
偃王令“巧王”在僮山地区开辟矿山,治铜炼铁(生铁难炼,到东周列国后期,春秋前期才有生铁出现,徐国炼的是熟铁,工艺比较简单,但比冶铜要复杂得多。当时徐国开始冶炼少量熟铁,科学技术已领先周楚一步),加紧打造兵器和农具。
令“谋王”重新修复全国的关卡、城隘,并着力加固城墙,拓宽道路,疏通河道,大造车船。
令“勇王”带领奇勇侯等人招兵买马,日夜操练,改“柳盔藤甲”“竹矛木剑”为“铜盔铁甲”“铜矛铁剑”。
令“仁王”广施仁政,扶佑百姓,广交朋友,出国访问,积极同周边的小国缔结联盟。
徐偃王改“五子宫”为“求贤官”。
官门口置一面大鼓,上书一个“谏”字,称为“敢谏之鼓”。官门外右侧,高高竖起一面旌旗,旗下悬着革毛之韶,上书"进善"两字,下置书写台和文房四宝,着专人服侍。凡来访者的意见和建议必需及时记录清楚.及时上报傻王。
宫门外左侧,立一根大圆木,上加一横木,成“千”字形状,吊一铜铃,有红绳相牵,上书“诽谤”二字(后世君王以石代木演化为“华表”),诽就是小声提意见.谤就是大声提意见。无论何人,都可在此向偃王提意见,也可向任何人提出控诉,每日有专人负责受理。
官内设“纳言侯”专门负责“敢谏之鼓”“进善之旌”和“诽谤之木”。及时将民言、民忿、民意,上报偃王。
偃王又宣布:本王求贤纳谏,凡天下士农工商,王公大臣,不论官民,不分穷富,不纠宗谱,凡有妙计良策,或者推举贤能者,均可到"进善旌"下"摇韶"据本上奏:凡官民之争,邻里纠纷,钱粮之帐打斗之怒,皆可去击“敢谏之鼓”:凡对国政不满,对王侯大臣有怨者,可到“诽谤之木”下,只要拉响铜铃,本王一定亲自前来听取民怨。本王设“纳言候”是让他做人民的喉舌,君王的耳目。只有听下育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才能取得人民的信任和支持,国家才能稳定,人民才能幸福安康。
自从招贤宫外立起“敢谏鼓”“进善旌”“诽谤木”,人们纷纷前来“击鼓”、“摇韬”“振铃”,向王宫提出了很多极好的治国行政的良方妙计,平抑了不少乡仇民怨,化解了很多官民矛盾,安抚了乡民巩固了政权,吸纳了不少良将贤才。对那些疑人之过证据不足者,也不深究。对那些造谣诬告,无理取闹者,一一进行了严惩。举国上下广开言路,广开才路,政通人和,君民互信,出现了蒸蒸日上的大好局面。徐国的文化、科技,走在了当时的大国前面,国力也得到大大增强。徐国的疆土也逐渐扩大到长江两岸,淮河下游和海岱之间。
一日.艳阳高照.风和日暖。徐国的王宫内,五王齐聚宫廷。徐傻王坐在正中的蒲团上,在他的左前方靠内一些的蒲团上,坐着二弟仁王。在他的右前方靠内一些的蒲团上,坐着三弟谋王。在他的左后方靠外一些的蒲团上,坐着四弟勇王。在他的右后方靠外一些的地方,坐着五弟巧王。五王的正前方左侧的蒲团上,依次排列着国师五子傅、参军王师爷等文臣;右侧的蒲团上,依次坐着军师武为、武侯黑柱、消息为德五等武将。
徐偃王开言道:“今日早朝,议论国事。无论王爷大臣,一律平等。大家务必畅所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军师武为首先说道:“纵观天下八百诸侯,各国的强国之道,无不将尚武强军放在头等的位置。”坐在偃王左后方的勇王大声喊道:“说得好,我赞成!”
国师五子傅清了清嗓子说:“强军固然重要,然自古农为国之根本。既要强兵,又要富民。只有辅民济民,民富则国强也。军师武为接着说:“天下诸侯,连年倾轧,战争日日不息。若无强大的军队,国家再富,岂可经得住强国的侵凌|”
国师五子傅说:“强军富民两者皆不可缺。然而,根据各国待我之态,可分别同一些国家结成联盟,便可避去不少冲突与征战。
坐在偃王右后边的巧王突然从蒲团上站起来,他走到大厅之中,嘻嘻哈哈地说:“我说各位王兄,各位大臣:当前我徐国有三位王兄和诸位大臣忠心辅佐偃王,我徐国定然不久就可国富民强。小王我既不善领兵打仗,又不会春种秋收,单单擅长一些刀斧锋研的雕
虫小技。至于治国安邦平天下,小王自幼更不具齐国治家平天下的天分。小王自幼愚顽,散漫自由已成秉性。今日小王向四位王兄和诸位大臣请辞,望能免去我的爵位,赐我自由之身。任我混迹民间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做一个无冕之王吧!”
偃王听了,吃惊地问:“五弟,为兄何事对你不周,何时对你不住也?
巧王十分轻松地说:“王兄无任何对我不周之处。小弟顽劣,秉性难易.敬请几位王兄和大臣们谅解啦!”
“小五你混蛋!”勇王从蒲团上跳起来,冲到巧王面前,大声吼道,“你这混蛋!--为国出谋,为民划策,是我等的本分。你今日说出这番话,能对得起先王先祖吗?”
“四哥你别动怒。因我特别敬重我们的先祖财神伯益一一他老人家辅佐舜帝和大禹管理天下山林农牧钱粮期间,天下各国的臣民,家家富裕,国库充盈。普天之下的人民,夜不避户,路不拾遗。当年,普天之下的君臣百姓,全都托他的福,受过他的庇护。他让天下百姓千秋万代,供奉不忘。我崇敬财神伯益,我希望我能为徐国积蓄一些钱粮-大家都知道:我是稀拉惯的啦一一成天坐在这蒲团之上,对于我来说,如坐针毡.痛苦难耐。不如网开一面,放我走出王宫,任我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多食人间烟火,自寻自由快活尚不枉来到这人间走一遭。”
勇王又说道:“小五,难道你忘掉了我们兄弟几个的情谊,忘记了徐国百姓们的期望了不成?
“正是!”巧王心定神舒,语气舒缓地说,“我若忘记了自己的鞋子,说明我的脚不痛不痒很舒服:我若忘记了我的腰,说明我的腰不痛不痒很舒服:我若忘记了我的全身,说明我无病无痛,浑身舒服。我若忘记了几位兄长,这恰恰说明几位王兄一切安好,无需小弟挂心。我若忘记了徐国的君王和百姓,皆因我徐国百姓家家富裕,人人幸福。有几位王兄恩泽天下,何须小五挂牵?”
“你这是屁话!”勇王气愤地说
“四哥您别生气,”巧王接着又说:“而记挂一-有时反而是一种无奈一一我的胃痛,我肯定时时记挂它。我的手疼,我也会记挂它,边疆失守,强盗杀人,河水漫堤,天塌地陷,我一定会记挂一-一当今之下,天下太平,国富民强,你叫我记挂什么呀?”
“那你也要伴随王兄左右,替王兄分担些许烦务才是。”勇王接着说。
“四哥你听我说。”巧王继续说,“小弟自幼同几位王兄一起观天道、悟地道、解人道。小弟窃以为已经大彻大悟,心无旁骛。我已参透天道、地道、人道。有时似乎可与神灵相通。”
说到这里,巧王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他接着说,“现如今我徐国,举国上下,国富民强,天宽地阔,正可放小弟天马行空自由自在,逍遥于民间一-这才不枉来到这世上走一遭--这是小弟的秉性使然。”
仁王听了,附身对偃王耳语一番,偃王点了点头。仁王见机大声说:“五弟昨夜的酒喝大啦,此刻退朝,大家各自回府去吧!
众人听了,纷纷离了坐席,却并未离朝,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不已。
谋王大声说:“大家退朝吧,我帮五弟醒酒去!”说完,一手拉了偃王,一手拉了巧王,走出宫去。
虽然那日徐国王宫发生了“巧王请辞”的重大事件,可从第二天起,巧王却一如往常,日日寅时(晨4 时左右)起床,卯时(晨6时左右)到廷早朝,一日也未耽搁,就像“巧王请辞”的重大事件从未发生过一般。
正当大家渐渐忘却了那场“巧王请辞”的风波之时,有一天早朝,却不见了巧王。尽管勇王着人将宫里宫外找了个遍,也未发现巧王的踪影。害得巧王的王妃哭哭啼啼,成天找姜王后要人。
无奈,勇王只好四方派人,八方寻访,却仍然始终不见巧王的踪影。这个巧王就如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偃王坦然地说:“不必找啦!五弟是个明白人,他有他的老主意。他这是宁可自己“在下为阴’,也要佐我“在上为阳,是为互补也。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今日我就放鸟出笼,放鱼下水吧!不过,尔等要多多派人打探他的行踪,暗地里给予保护和照顾,并及时向我报告他的情况,以免我的思念和挂牵。”
勇王等人听了,只得遵命而行。
徐偃王为了进一步了解国情,体察民情,他将巧王分管的事项交由谋王打理,又将国政交于二弟仁王主持,自已则带着三位王子,十几个仆从,离了京城,骑马往东方的民间去视察。
当时的徐国境内,同西周等国一样,仍然存在着一些像夏王爷一样自古以来就获封的大小诸侯国,更多的是历代徐国国君分给同姓王或卿大夫的采邑。采邑王尊奉徐国国君为“宗子”。在采邑里,采邑主分小块土地给同姓庶民耕种,同姓庶民尊采邑主为“宗子”。同姓庶民有自由民身份,不同于农奴身份的庶民。自徐国国君至卿大夫采邑都分出一小块土地给非同姓庶民耕种。同姓或异姓庶民分得土地,成为“户主”,做一家人的尊长。户主同采邑主一样由长子继承,其他诸子称为“余夫”,或分得更小的一块土地,或另谋其他生计。是所谓“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也就是说:全国的土地的所有权一律归徐国君王一人所有,大小采邑和家庭的土地财产自上而下。一级一级归一人所有。在当时,各个诸侯国的战俘或是从敌国俘获的百姓,不管其身份如何,一律作为奴隶,或直接归王侯使用.或敕封给卿大夫使用,还可如牛羊物品那样,相互赠送。这些奴隶,没有任何人身自由和财产。奴隶只能娶奴隶为妻,生下小奴隶只能世代为奴。奴隶们除了从事最脏最累的活计外,还是主人陪葬或杀戮的对象。如牛马鸡鸭一样,他们的
偃王面对周、楚两个超级大国的打压,决定深人民间,了解民性命全部主宰在主人手里。情国情,以便采取必要的措施,进一步解放生产力,使国家尽快地从华夏的东方和平崛起,以便应对西方周朝的挑战一一建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家国又如同千禽百兽,强者称霸,弱者遭殃。造父,熊绎的来访,就像送了挑战书,容不得偃王有喘息的机会,他知道:周、楚联军压境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徐偃王带领宝宗、宝衡、宝明三位王子、几位老臣、消息卫及其仆从,出了京城地域,又走了几十里路,来到了一道山梁前。忽然一阵阵的恶臭,从上面的山坡那边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消息卫急忙前往打探,他回来禀报道:“启禀偃王·.....”话没说完,就被偃干打断,偃王说:“从今往后改称老爷”。“是”!消息卫继续说:“启禀老爷:前面发现了一具无名尸首”。
偃王下了马车,来到了山坡上,远远地看见一群乌鸦,正围着一具尸首在翩翩起舞。它们歇斯底里地呼呼着,咿咿呀呀地嘶鸣着,得意忘形地跳跃着,上下翻滚地狂欢着。它们摇着白脖子,瞪着红眼睛,兴高采烈地庆祝它们的盛宴即将开始。待偃王他们走近了,便见躺在地上的是个男子,他一袭白衣白冠,看上去身高八尺有余。有一匹骨瘦磷磷的大白马,陪伴在他的身旁。此刻,大白马正两眼垂泪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大白马的缰绳、笼头 、鞍鞘一一尽脱,一并堆在那白衣秀士的身旁。看样子,死者临终前,已经释放了自己心爱的宝马,可那马却不弃不离,忠实地守卫在白衣秀士的身旁。看上去,它很可能多日弃食草料,早已瘦得皮包筋骨。它迎风打颤,摇摇欲坠。在它的背上,却驮着一根木拐杖。太子宝宗见那木拐杖十分古怪,他急忙将拐杖从马背上取了下来,递于父王。偃王接在手里,仔细地观看:只见它古灵精怪,通身乌黑。它龙头,燕肩,蛇身,豹尾。头大,尾粗。它外有坚鞘,内有杖芯。芯鞘间有隙芯壳分离,杖芯却无法从杖壳中抽拉出来。抽拉技芯,拐杖便发出类似“不弃不离、不弃不离”的响声。
此拐杖,原先应是山中一古木。它最早定然先是一粒种子,在那远古洪荒时代,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这粒种籽,却偶然不知道被一只什么鸟兽不经意间撒落在了一座不知名的荒山阳坡的石缝之中。春雨来了,这颗种子有幸发出了嫩芽。随着日月更替,岁月轮回,这棵嫩芽吸天地日月之精华,受风雪雨露之恩泽,承天地光阴之沐浴,竟然慢慢地钻出了石缝,化作一株柏树幼苗。那苗儿喜风爱雨,沐霜承露,一天天地成长壮大起来,终于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又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日月晨昏,度过了千百个春秋寒暑,在某-年的一个夏日黄昏时分,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天崩地裂,接着便是狂风暴雨,冰雹飞舞,日夜不息。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再看那棵柏树:它经历了雷劈火烧,已经变成了一截木桩。这段木桩,又经历了风霜雨雪,竟然又长出了嫩芽,继续不屈不挠地成长壮大起来,在后来的千百年中,它又经受了牛吃羊啃,斧砍刀削,雷劈火烧,日晒雨淋,然而它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在那片不知名的荒山野岭上活了下来。接着,霜雪雨水侵透了它的躯体,沁入了它的皮层,在它的树芯周围慢慢地渗透和侵蚀,逐渐将木芯之外,外层木壳之内的部分,慢慢地蚀空,最终成为“芯、壳相离而又不可分”的怪情状。
又过了千百年,忽一日狂风大作.山洪暴发。随着泥石洪流,它被冲进了山川溪流。沙之下,经过无数次的山洪冲刷,溪石撞击,天雕地刻,它便被打磨成今日这幅摸样..成了一副神奇的拐杖。这拐杖,又被冲进了江湖大河.沉人了渺渺水底。就变成了民间传说的
那种“阴沉木”。
日月如梭,沧海桑田。一转眼,又是几万年过去了。那一日,巧遇千年大旱,江河断流,湖泊现底,此木拐又偶然得以重见天日,出现在沙滩荒坡之上,此刻,恰巧被一“明眼人”捡了,携到了人间,流传于世。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又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手相传,这柄神传于世。木拐最终却转辗到了眼前这位“白马秀士”的手中,更不知何缘何放,却致使“白马秀十”命伤这荒坡野岭,无可奈何地躺在了这里,
将这“神木拐”弃于废道古辙的马背之上了...
徐诞将那木拐拿在手中,把玩半日,觉得十分神奇。心想,此拐未着刀斧,不曾琢磨,鬼斧神工。自然天成。实在难得。用手拉动杖芯,芯、壳相击,似乎发出“不弃不离,不弃不离”的声响。徐诞更觉蹊跷,口中不由得叹道:“真真是支神拐也!”遂将那把木拐杖命名为“神木拐”;又将这山坡也命名为“神木坡”了。
面对那白衣秀士的遗体,徐偃王心中如同汹涌澎湃的大海,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他想道:此人也许是个好人--他可能是个了匠、富商、头领、战将、王爷或者是诸侯。也可能是个坏人--小偷、贼寇、恶霸或者强盗。还可能是位武侠、豪杰、卫士或者巫师。在他的一生中,可能忠诚善良,勤劳富贵,积德行善,造福乡里。也可能偷鸡摸狗,杀人越货。还可能刁蛮奸诈,阴狠歹毒,犯下过滔天大罪。他也许一生艰苦努力,奋发成名,或者宽厚爱民.成就霸业。也可能忠心护主,舍身救驾,或者驰骋疆场,屡建奇功。然而,如今他却倒在了这片荒山野岭之上的古道旁......。无论他一生是作恶,还是行善,都成了过眼的烟云,随风飘散了......
偃王一边想着这些,一边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默默地流出了眼泪。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过了半响,偃王才令宝宗带人将那尸首认认真真地、仔仔细细地掩埋了,并堆砌了一座大坟,还在墓前立了一块木牌,上书“徐偃王兄弟之墓”。
偃王恭恭敬敬地点上了三灶香,跪在那里拜了几拜,他轻声说:“这位死者听了:你可能原是一名驰骋疆场的战将,也可能是一位爱民忠君的良臣,还可能是一位行侠仗义的侠士。不论你是何等样人,必为人之子、为民之子也。凡民之子,皆我偃王之兄弟也。兄弟即死,你现已入土为安,也算保你魂有归处了。兄弟,你就安心地守在这荒山古道旁,保佑天下风调雨顺,为千秋万世的后人继续造福吧!”
偃王祭拜完毕,着人将那匹大白马送回徐国王城,叮嘱他们务必派专人好生喂养。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收了那支神木拐杖,带了众人,一步三回头地向下山走去
回首望去,天空中,那群白脖子红眼睛乌鸦,仍然心有不甘地盘旋着,盘旋着,慢慢地消失在天空的深处....。天上的乌云,象波涛一样翻滚着,翻滚着,翻滚着。突然,一只雨点,啪嗒一声,跌落在大地上,接着又是一滴,继而一滴接着一滴,活像人们的眼泪,哗飚地流了下来.......
徐偃王抬头仰望着翻江倒海般的天空,脸上的泪水和着雨水流淌着,流淌着.......
却说巧王那日脱掉了黑色的王服,摘下了玄武王冠,偷偷地换上了民装,宽衣松带。怀中揣了两只刚出满月的小黄犬,顺着高大的王城墙根,混迹在平民之中,悄悄地溜出了徐国王城。他身上背了几天的干粮,腰间挂了一只酒葫芦,怀里揣了不少的金条银币一摇一晃地走在乡间小路上。他漫无目标,信马由缰,无拘无束,潇洒飘逸。他见庙烧香.见神磕头。逢酒肆打尖,遇店铺住宿。他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混迹民间,悠哉游哉,好不惬意一一不当王爷做百姓,是一种心灵的解脱.真是妙不可言,有一种“龙入大海,虎归深山,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感觉。朝雾晚霞,午阳夜灯,村姑牧童樵夫渔翁。看不尽的乡村美景,走不完的阡陌曲径,尝不尽的民间
美食.阅不尽的人间百态·....·
巧王不见了--徐国出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大事。谋王哪敢怠慢?他奉偃王之命,急令消息卫德五派出多路消息卒,让他们化装成贩夫、走卒、乞亏、商人各色人等,到各处细心查觅,不得有误。消息卫瘸五是个鬼精灵一一徐国各地,哪里没有他的耳目? 不
偃王他们走了十几天。来到了一座城堡外,只见那城门匾牌上日,巧王的行踪便被他探得个结结实实。写着:“无止邑”三个大字,便问身边的老臣;“此乃何处?”白发侍读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回老爷,此乃“无止之邑’。当年先祖伯益公佐禹王治水,曾有一名“无指之人,相伴。·无指人,视治水如命,伴先祖伯益跟随大禹王天南地北,治水不止,功劳卓著。夏禹王封其为“无止侯,地方二百里。这“无止邑,便是"无指人"后代的城邑了。”
偃王听了,连连点头
偃王等人正要进城,忽听路边有人喊道:“卖人啦,有买人的吗?”
偃王低头一看.见路边坐着一位瞎眼老太太,身边跪着一个+来岁的小女孩,她头插稻草,满眼含泪。
偃王下了马车,走到瞎老太太面前,轻声问道:“老太太,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子,为何要卖孩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流着眼泪说,“她叫秀儿,是我孙女,今年一十二岁。这位官人,你若可怜俺娘俩,就收下这孩子吧,我分文不要,只要能给孩子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偃王说:“这孩子怪可怜的,你跟我说说,家里怎么穷到这种地步?”
老婆婆说:“我本来儿女双全,祖上传下来百亩良田。只因同无止侯爷的土地搭界,侯爷的家奴们,经常从侯爷田里拣了石头,就往我家田里扔。我儿见了,生气地捡了石头又扔回去,这就得罪了侯爷。他们不但借故霸占了我家良田,还将我的几个儿女全抓去做了“烧瓦奴’。侯爷见我们娘儿俩不中用了,就将我们赶出家门,说
是我们若再回去,必杀不饶。”
偃王听了,难过得掉下了眼泪。他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声问:“跟我做孙女如何?”
“那敢情好。”老太太拉住偃王的手,颤颤巍巍地跪下来说,“我给这位好心的老爷叩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偃王拉起老太太,把她扶上马车,动情地说,“如果您不赚弃,就做我的干娘吧。”说完,跪在地下,拜了三拜大声叫了一声“娘!”
瞎老太抱住偃王的头,哭着说:“我这是哪世修来的福分,遇到您这位大善人,我的儿啊......!”
“奶奶,我不能认他做干爹,”那女孩子摇着奶奶的手说,“他就是我们的徐偃王。一一那年我进王城,在姨娘家见过的,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瞎老太太急忙松开双手,吃惊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1”那女孩十分认真地说:“真是的,他就是咱们的徐偃王,咱们这么穷.....
偃王把女孩抱上马车,真诚地对瞎老太太说:“干娘,我的确是偃王。干娘您放心,我一定待你像亲生母亲一样。你放心,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替您老人家报仇一-那侯爷在哪里呀?”
提起侯爷,老太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用手指着天说:“他这个遭天杀的!他就是我们这座无止邑的大公子。他自称“无止侯’有人称他为“无知侯’还有人称他“无耻侯’。他广征暴敛,残害百姓,俘人为奴.活人陪葬,害得全邑百姓民不聊生1”
偃王心想.“国家不是发布了各种法令了吗?”
没等偃王说完,老太太就抢着说:“王爷,不管你有什么令,我们这无止侯只知道一个令,这就是他的令一一他就是令。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的嘴就是令。偃王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难道这无止邑距我王城仅仅几百里之遥,他们就不知王命吗?”老太太气忿地说:“他才不管你那么多呢|”
偃王同几位老臣商量了一下,又对老太太说:“干娘,你带领我们到你家看看,咱们再作打算!”
“去不得,”老太太惊慌地说,“那无耻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才不管你什么法.什么令呢!万一有个差错,那该如何是好?’
偃王安慰她说,“干娘你放心,我带上假胡子,挂上假眉毛,戴顶大帽子,化妆成做买卖的,他们就认不出我来了。
老太太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只好答应带路。人们收拾整齐,慢慢地向城堡进发。
看看天色已晚,偃王吩咐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他一边打发消息卫进京找谋王领兵速来,一边侍侯瞎老太太祖孙俩沐浴更衣,然后重设香案,燃火焚香,重拜干娘。第二天,偃王起了个大早,他先安排老人家在客栈调养歇息,自己在秀儿的带领下,向秀儿家方向走去。
一路上,秀儿告诉偃王,她家姓姜,世代务农,家境富足。因得罪了无止侯,父亲柱儿,母亲英儿全被"无知侯"掳去做了奴隶。秀
儿已经好几个月没能见到父母的面了。
走了半响,秀儿老远就指着一座大院子大声说:“那就是我的家I”
偃王抬头一看,见那院子门大房阔,知是富贵人家。刚到近前就听到院子里传出皮鞭抽打和尖叫之声。敲了半天,大门才被打开,接着从里面冲出四五个虎形大汉,蛮横地说,“干什么的.滚出去|”
侍读大夫走上前去,先是施了一礼,接着说:“各位老爷,我们是过路的商人,想找碗水喝。”
“京城口音?”其中一位打手问:“从京城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时,消息卫德五哧溜钻进门来,飞手给他们点了穴,几个汉子立时笑得前仰后合。他们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朝院外走去。
进了院子,偃王看到:柱子上捆着披枷带铐的十几个人。秀儿高叫一声:“娘!”一头扑到一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女人身上。“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声叫道,“到这里来找死啊1”
侍读大夫走上前去,笑着问,“请问长官,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刁民,”那头目说,“得罪了我们无止侯爷,被贬为奴隶,待调教好了,预备给我们老侯爷陪葬!”
侍读大夫故作吃惊地问:“偃王不是已经颁布“释奴令’,要求释放全国的奴隶吗?”
“他放臭屁!”那头目气愤地说,“那是你们京城的事,与我们无关。我只知有侯,不知有君。只知有邑,不知有国。百里之外,哪知王命一一你们快滚,不然我的鞭子可不认人。
偃王无奈,只好带了随从,拉了秀儿,回客栈去了回到客栈,早就有许多百姓听说徐偃王到来,纷纷前来诉苦。
偃王进了客栈,顾不上喝水,就安排几位老臣,分别接待来人并嘱咐他们:要将来人的一切冤情一一记录在案,待查清核实后再作处置。偃王为百姓们端茶送水,亲自接待来访。一时间,客栈内外,人声鼎沸,人头趟动,顿时惊动了无止邑全城。
偃王听民声,察民苦,连夜进行。他一连三天三夜,不食不宿只是以茶当饭,爱民之心可见一斑。
几天来,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间客栈,“无耻侯”一一人们已不再称其无止侯,而改称“无耻侯”---虽多方派人打探,但是,凡是到过这家客栈的人,一个个守口如瓶打死不招。“无耻侯”知道那间客栈里一定住着一个什么神秘的大人物,便决定带了家丁,袭击那间客栈。
一天,偃王等人正在忙着接待来宾,忽听客栈门外人喊马嘶一片吵杂之声。倾刻间,一队人马冲进了院子,领头的就是那位无恶不作的“无耻侯”。他们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那“无耻侯”冲到偃王面前,正要发作,就听太子宝宗大声喝道:“徐偃王在此.还不跪下!”
“无耻侯”听了,先是一愣,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儿。忽然他猛然抬起头来,仰天大笑说:“什么徐偃王?徐偃王能到这种地方来?一定是个冒牌货.给我杀!”
家丁们刚要动手,忽听客栈外面又涌来一队人马一一原来是谋王带领兵丁赶过来了。谋王见状,立刻大声喝道:“统统给我拿 ?
兵丁们七手八脚,将“无耻侯”一干人马全都捆了,丢在院中。姜老太太听说把“无耻侯”拿了,她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让人扶着走到无止侯的跟前,待她揽到无耻侯的脑袋,啪啪啦,一连打了三巴,接着她弯下腰去,一口从“无耻侯”的背上咬下一块肉来..。。
第二天,偃王招集全城的百姓宣布:
无止侯无视王法,对抗王令,滥杀无辜,抢人田产,霸人妻女实属十恶不赦,判火刑,即刻焚之。
其他人等,待查明罪证,再作发落。无止邑所有的奴隶全部释放,并给他们分田分房,恢复庶民身份。
徐偃王又将无止城邑收归国有,田产充公。无止侯家人贬为庶人,每人分田一亩,房一间,永世不得称侯。
偃王判决完毕,将无止邑交与仁王打理,并令谋王将姜氏祖孙送回王城,让王后迎进宫中供养。自己仍带了几个老臣,三个王子和消息卫以及仆从们,继续微服私访而去·....·。
却说巧王潜出王城,洋洋得意,游走四方,却不料早已被消息卫德五派来的消息卒紧紧盯牢。一日他一步三摇地来到一个名叫“十二里半”的地方,看看天色已晚,便打算在此打尖过夜。这地方人口不多,只有一家酒店,门口挂着酒幌,上书“半边店”三个字。店门敞开着,门外两旁的两只大红灯笼照得门口一片通红。
巧王见门外无人,便进得门来,喊了一声:“有人吗?”话音没落,身后的大门“吱扭”一声不知被谁给关上了。巧王吓了一跳,他急忙环顾四周,却见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正屋里亮着灯,却关着门。巧王心中有些发毛,他壮着胆子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又喊了一声:“有人吗一一住店!”仍不见动静。他鼓起勇气去推房门,可没用多大力气,那门就轻轻地开了!通亮的灯光下,上首却端坐着四哥勇王,下首便是武侯黑柱.两旁分列着十几名武士。
巧王见了,扑哧一笑,大声说:“四哥,你这是唱的是哪一出啊!”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一-你说,你是今天日跟我回京,还是明日回京?”“四哥,您别着急一-小弟我饿啦,你得赏给小弟一点吃的方可!”
“那好!”勇王一招手,“摆宴!”手下人一阵忙碌,转眼间酒菜上齐。勇王举起酒杯,不软不硬地说,“老五,为我们今日兄弟重逢干杯!”
“好!我应该先敬四哥和武侯一杯才是。
酒席一开,气氛也就活跃起来。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兄弟间的手足之情溢于言表。
酒过三巡,勇王拉着巧王的手,推心置腹地说:“五弟,自从你离开王宫,诞哥日日想你,茶饭不思。难道你就这么狠心离我们而去吗?
“四哥你喝多了。”巧王拉着勇王的手,动情地说,“四哥,小五我自幼无拘无束,喜好反抱琵琶,正调反唱。自由散漫,已成秉性小弟琴心剑胆,决意行走于江湖之上,逍遥于天地之间。小弟觉得这样才不枉来到这世间潇潇洒洒地走上这么一趟--待小弟哪天懈怠之时,定然回来陪伴几位王兄。
“好好好,小五,你,你,你一定要来陪我·.....”
兄弟俩你来我往,不觉喝得酪酉大醉。时过三更,酒足饭饱之后,人们洗漱更衣,宽带就寝。
天亮了,人们起床洗漱,打点行装,准备回京复命,却发现不见了巧王。武侯黑柱审问警卫.警卫们均称昨晚滴酒未沾,守门值夜轮流打更,恪尽职守.未敢懈息。至于巧王如何逃出庭院,那只有天知道啦!
勇王无奈,只得留下武侯黑柱继续探访巧王行迹自己带了侍卫回宫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