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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第七章 南北奔波4)《徐渭传》
2024-06-0649

寄意翰墨

回到绍兴的徐渭住在目莲巷金氏典舍,在那里度过万历六年(1578)的新年。正月初三日,他路过旧居青藤书屋,看到窗前的竹子已成丛,往事历历在目,不免停下脚步久久徘徊:“童时画壁剥成泥,圆泽投胎锦水西。一念忽穿三十载,竹梢寒雨覆窗低。”(《绍兴府志》卷七一《青藤书屋》。)白驹过隙,岁月难留,大有“木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叹。

山阴知县刘尚志乘着轿子,带着一班随从去拜访徐渭。刘尚志是安庆人,于万历四年(1576)就任山阴知县。他到任之时,徐渭已北上宣府,两人并未谋面。徐渭文名远播,刘尚志颇为仰慕,所以这次仪式隆重地前往拜访,想不到吃了个闭门羹。徐渭拒绝接待,并写了一首诗给刘尚志:

传呼拥道使君来,寂寂柴门久不开。

不是疏狂甘慢客,恐因车马乱苍苔。

(《山阴景孟刘侯乘舆过访,闭门不见,乃题诗素纨致谢》,《徐渭集》,第873页。)

这首诗说明自己不接待的理由,但其行为的本身却表现了徐渭的疏狂。后人在写徐渭传记时,又恰恰夸大了徐渭的疏狂个性。陶望龄《徐文长传》说:“既归,病时作时止,日闭门与狎者数人饮噱,而深恶诸富贵人,自郡守丞以下求与见者,皆不得也。尝有诣者伺便排户半入,渭遽手拒扉,口应曰某不在。人多以是怪恨之。”(《徐渭集》附录,第1340页。)袁宏道《徐文长传》也说:“晚年愤益深,佯狂益甚,显者至门,皆距不纳,当道官至,求一字不可得。时携钱至酒肆,呼下隶与饮。”(《徐渭集》附录,第1343页。)

上述记载内容,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事实上,徐渭此前此后均与地方官员时有往来,而没有孤愤到与富贵人及官员断绝往来的程度。即便以拒绝刘尚志拜访一事而言,徐渭难以忍受的是盛大场面,他喜欢以平等而平易的方式交往。上引诗句下原注:“侯观诗悦甚,即便服徒步往。”这说明徐渭写完诗后便让人送给刘尚志,刘尚志阅诗后改穿便服前去拜访,徐渭也就接待了他。而此后发生的情况,更说明徐渭与刘尚志交情非同一般。刘尚志于次年(万历七年)离任,徐渭不仅写了《刘公去思碑》,还写了《送山阴公序》。前文是徐渭受众人之托所写的碑文,他在文中称颂刘尚志“其才能真足以起敝而完补破裂”,“独其听断则真若止水,须眉靡所不烛”,“于是一邑百里之间帖帖若无事,而史胥舆台之辈亦缩手重足而退听,无有攫民一钱一粟者”。(《徐渭集》,第621页。)后文是徐渭受外甥之托而写的,他在文中叙述:“某眇小布衣耳,公每折简,当客岁之偃仰于床褥也,公尝于甥某所问某起不,其下士也如此。计某何足以副公,盖聊以某为郭隗耳。而甥父子间并为诸生,稍朴而不欺,公待之亦逾常士礼,其德之也尤殷,其每每于某所诵公也几于泣也,故于公之行遂以赠言属。”(《徐渭集》,第564页。又,徐渭兄弟三人,而无姐妹,此处所说的外甥,当是堂外甥或表外甥。)郭隗是战国时燕国人,他以“千金市马”为喻,说服燕昭王广纳贤士,燕昭王以师礼对待他。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刘尚志十分尊重徐渭。徐渭在北方时,刘尚志曾向他的外甥打听徐渭的病情。当徐渭回绍兴后,刘尚志待以师礼。不仅如此,刘尚志对待作为诸生的徐渭外甥父子,其礼数也超出常规,这使徐渭外甥十分感动。

徐渭经常与他的门人王图(字道坚)、吴系、马策之、柳、史等人一起谈论文学、书法、绘画、戏曲,并一起饮酒嬉戏。这是一种平等而宽松的聚会,徐渭十分乐意参与。一次,徐渭喝醉了,乘着酒兴,写了一首诗给王图,其中写道:

银钩虿尾凭人说,何曾得见前人法?

王子独把一寸铁,鱼虫翎鬣才能活。

有时掷刀向壁哦,鸹引颈呼驾鹅。

门前同学三十辈,何人敢捉诗天魔。

(《醉后歌与道坚》,《徐渭集》,第140页。)

这几句诗道出了徐渭绘画创作和诗歌创作的理念。在他看来,绘画创作是没有成法的,他自己的创作更是率性而为,所以他的作品可以“凭人说”,但很难从中找到“前人法”。创作的关键,主要在于要有灵感和冲动,因而他认为尽管有门人三十位,但很难说谁真正获取了诗歌创作的真谛。这种见解,在徐渭晚年绘画、书法、诗歌创作中得到充分的体现,他的作品不再像此前那样讲究章法、规范,而大都是率性而为之作,因此徐渭晚年的作品水准往往参差不齐,而这又与徐渭的艺术见解密切相关。

徐渭将大量的精力花在书法、绘画创作上。这主要出于下述几个方面的原因。其一,回到绍兴的徐渭,身体一直不太好,不便于外出游玩和应酬。其二,向徐渭求索字画者日渐增多,这些人往往给徐渭赠送钱财和实物,能够解决徐渭的生计问题。徐渭在创作过程中,往往寄托了自己的思想感情,这一点在现存徐渭诗歌中多有体现。他在绘成黑牡丹后,写了两首题画诗,其一云:

五十八年贫贱身,何曾妄念洛阳春?

不然岂少胭脂在,富贵花将墨写神。

(《牡丹》,《徐渭集》,第396—397页。)

自古牡丹花,以洛阳最为著名。同时,牡丹又是富贵之花,以红色为主,象征着荣华富贵。徐渭却结合自己的身世,将富贵与贫贱糅合在一起,将红牡丹绘成黑牡丹,形成强烈的对比,大有生不逢时的身世之感。其二云:

豪端紫兔百花开,万事惟凭酒一杯。

茅屋半间无得住,牡丹犹自起楼台。

民间以花瓣繁复指称重楼起伏。现实的状况是,徐渭却住在简陋的目莲巷旧屋,他由此而感叹现实生活的贫穷,无法与绘画相比拟。

徐渭创作完五幅葡萄画后,意犹未尽,一口气写了五首题画诗。其中第一首和第四首分别云: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

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

璞中美玉石般看,画里明珠煞欲穿。

世事模糊多少在,付之一笑向青天。

(《葡萄》,《徐渭集》,第400—401页。)

无论是“笔底明珠”,还是“璞中美玉”,都是徐渭的自喻。然而,即使像徐渭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却被视作一文不值的石头。好在徐渭是个擅长自嘲的人,诗的最后一句露出了一点亮光。

徐渭以一片真情对待来求字画的人,但也有人利欲熏心,将徐渭的字画拿去出卖。这种行为使徐渭很伤心,幸好友人柳某仗义集资,全部买回这些作品,装裱成卷轴,请徐渭题跋。徐渭在《柳君所藏书卷跋》中详细叙述了这一事件:“余卧病久剧,迄无佳。侍笔墨者抱纸研墨,时一劝书,谓可假此以消永日,便成卷轴。既而辞去,辄图沽诸。柳君悦之而苦囊乏,乃贷钱东邻,约不缺其子母,岁月既积,计算颇多。阅所点画,未称渴骥;然则君兹举,殆与五百金买马骨者何异耶?持过览观,不觉感慨。”(《徐渭集》,第1095页。)从中可以看出,徐渭的书画作品在当时颇有市场,已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徐渭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亲自去安徽绩溪拜祭胡宗宪。他回绍兴后,即与休宁人汪廉商量拜祭的时间。汪廉名古矜,崇尚老庄之学,爱好个性自由,他营造了一个庭园,分别将扁、堂、楼、亭、斋取名为忘鸥、艮背、听云、挂笠、枕锄,大有老庄意味。他约请徐渭为庭园撰文。徐渭撰写了《园居五记序》(《徐渭集》,第542—543页。),称赞他放达自然的性情。在往返信函中,徐渭写了《寄答汪古矜》一诗:

少陵鸬鹚唤不来,汪家鸥鸟了无猜。

非关野老能争席,自是菩提无镜台。

范式鸡偿明岁约,羊昙泪是几年哀。

会须一哭胡司马,共踏黄山顶上苔。

(《徐渭集》,第781页。)

诗中连用两个典故,表明朋友的诚信和悼念。范式,字巨卿,东汉山阳人,与汝南张劭是太学的同学,春天在京城分别,约定秋天相见。到了九月十五日,张劭杀鸡作黍,等待范式到来,父母亲说:“山阳去此几千里,何必至?”张劭回答道:“巨卿信士,不失期者。”(《文选》卷二六范彦龙《赠张徐州稷》李善注引谢承《后汉书》,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372页。)话音未了,范式如期而至。羊昙是东晋时的知名人士,深受太傅谢安的器重。谢安死后,羊昙整年不涉及音乐,出行不走西州路(谢安乘轿入西州后不久即死去,因此忌讳)。一次,他喝得大醉,不由沿路唱歌,不知不觉来到西州门。部下告诉他:“此西州门。”羊昙悲伤不已,以马策扣扉,诵曹植诗:“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谢安传》,《晋书》卷一九,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影印《二十五史》1986年版,第1486页第四栏。)恸哭离去。徐渭以此来表达他对胡宗宪的诚信和怀念,因而约请汪廉一起去拜祭,并作同游黄山的打算。

四月,沈明臣听说徐渭要前往绩溪拜祭胡宗宪,便身穿红绯衣,从鄞县赶往绍兴,一路上自咏《红衫四貌》。徐渭读了沈明臣的诗,写了《春郊走马》、《东山拥妓》、《秋江把钓》、《高楼对雪》四首和诗。其中《春郊走马》写道:“春郊大堤无尽头,沈郎走马着红裘。回鞭故遣穿杨柳,冲落杨花扑紫骝。”(《嘉则拟红颜四貌》,《徐渭集》,第354页。)从诗的内容来看,沈明臣的骑马技术比以前大有提高,显得从容不迫。而以前随胡宗宪入闽时,他的骑技曾受到徐渭的嘲讽。

徐渭和沈明臣从绍兴来到杭州,打算乘船沿钱塘江西去绩溪。恰逢梅雨季节,阴雨绵绵,江水大涨,不便行舟。徐渭与沈明臣在杭州住了十多天,等到水位下降,才乘船溯江而上。到了严州,徐渭感到精神有异常,只好中途折回绍兴。徐渭《纪异》记载了此次奇异之事:“一黄蛇粗可拱把,长四臂,时江涨,阔数里,蛇自东涉西,附舟而行,棹桨亦不惊,又不登西陆,忽没不见。”(《徐渭集》,第1145页。)徐渭对这种异变十分警觉,认为是发病前的征兆,因而放弃原来计划。沈明臣只得一人前往绩溪。临别前,徐渭写了两首诗赠送给沈明臣:

最宜才子着红衫,万里青天坐片帆。

何似雪深将酒伴,看君题字万重岩。

此去长江非浪游,两行别泪不胜秋。

寄将三尺竹如意,为我严滩敲石头。

(《嘉则衷绯而西二绝》,《徐渭集》,第417页。)

诗题下原注:“沈往吊少保公,故有后绝。”赴绩溪拜祭胡宗宪,一直是徐渭的心愿。这次走到中途,因病无功而返,所以他在后一首绝句中,将拜祭的愿望寄托在沈明臣身上,只能请沈明臣来了却他未尽的心愿。

回到绍兴的徐渭,确实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四肢无力,卧床不起,像蚕作茧时一样,可以十多天不吃不喝。关起门来,甚至一个多月不接待客人,连头发也懒得梳理。

到了秋天,随着天气变凉,徐渭的病情也有所好转。一旦精力允许,徐渭就拿起画笔创作。他在画成菊花后,写了两首题画诗。其一云:

身世浑如拍海舟,关门累月不梳头。

东篱蝴蝶闲来住,看写黄花过一秋。

(《画菊二首》,《徐渭集》,第396页。)

徐渭此前为生计而南北奔波,犹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独舟随波漂荡,而一旦回到家乡,却贫病交加,落魄潦倒。其二云:

经旬不食似蚕眠,更有何心问岁年。

忽报街头糕五色,西风重九菊花天。

别人在做五色糕,欢欢喜喜过重九节的时候,徐渭却病卧床上,心灰意懒,无意过问时节的到来。

万历七年(1579)二月,李子遂从福建建阳赶来绍兴,看望卧病在床的徐渭。徐渭与李子遂三十年前师从季本,彼此比较了解。李子遂对徐渭进行了劝导,使徐渭的病势顿减。徐渭在后来写给李子遂的信中说:“兄丈此来,其于某如持准绳向曲本,虽未加弹界,然于矫枉之功,固为不少。”(《与李子遂》,《徐渭集》,第1022页。)徐渭将自己比喻成弯曲的木头,是因为李子遂持准绳,起到矫枉的作用,从而承认李子遂的劝导功效。于是,徐渭很快就能起床与李子遂出游,并写下一首纪游诗:

病久不到此,荒祠草上阶。

阴晴连日异,闽越几年怀。

夜梵潮三丈,春酥雨一街。

梨花无月处,有客醉金钗。

(《仲春李子遂、季子牙、史叔考坐雨禹迹寺景贤祠中,醉余赋诗,并用街字。子遂来自建阳,一别数载》,《徐渭集》,第184页。)

跟随徐渭出游的还有季子牙、史。天公不作美,徐渭一群人走到禹迹寺时,天就下起雨来,他们只好在景贤祠中饮酒赋诗。

李子遂能诗善画,与徐渭堪称至契。他们除了一起到绍兴城南游览名胜外,还在兰亭修禊,徐渭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病情也渐渐痊愈了。到了五月底,李子遂打算回福建建阳去。徐渭画竹赠李子遂,他在题画诗中写道:

江山滩水钱塘落,仙霞岭曲盘羊角。

君从此道归建阳,六月同谁坐林竹?

(《写竹送李子遂》,《徐渭集》,第389页。)

从绍兴去福建的路线,徐渭十分熟悉。以前,他曾两度入闽。在诗中,徐渭给李子遂归程指出了线路图,即从钱塘江走水路到江山,然后翻过仙霞岭,便进入福建了。只是徐渭担心李子遂回去后,是否还能找到像他这样的人谈文论艺。

意犹未尽,徐渭又写了一首送别诗。在这首诗中,徐渭叙述了与李子遂同学时的情景:“师事长沙公,今已三十年。我虽同门人,愧子闻道先。”同时也涉及自己的病况:“去年一为卧,不食如蚕眠。筇杖生菌耳,发秃惟余颠。”(《送李遂卿》,《徐渭集》,第109页。)

秋天,徐渭的身体基本康复。从此,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迁葬父母的工作中去。徐渭是个很有孝心的人,万历四年(1576)去边塞之前买了一些石头,请韩某与吴某整治父母的墓地。但是由于材料不足,没有完工。徐渭从北京回来后,上墓祭奠,目睹此情此景,放声大哭。于是,他一有时间便拼命画画写字出售,用所得钱财来雇佣帮工,希望抓紧完成改葬工程。他在诗中写道:“火瘗世曰凶,水封岂佳卜。两徙逾五纪,先魄偃幽瀑。”(《烦吴伯子治墓堂》,《徐渭集》,第104页。)徐渭出生才百日,父亲徐便病逝。大约当时葬事办得草率,徐的坟墓四周被水围着,十分潮湿,就像处在瀑布之中。徐渭此时已五十九岁,才有能力改葬先人,内心异常内疚,因而请求韩某、吴某“歇百了一役”,集中时间和精力加快工程进度。

徐渭经常到墓地去察看。恰在此时,回到建阳的李子遂来信询问徐渭的近况。徐渭在回信中告诉李子遂整治先人坟墓之事,并寄去新近创作的一幅画,又在信中写道:“近有友人假与一园,稍近水竹,某将就栖其间。旧有白鹇笼久虚,幸兄买一只,托子牙兄,中得一黑者更妙。”(《与李子遂》,《徐渭集》,第1022页。)从中可以看出,最近有友人借一座庭园给徐渭,他的居住条件即将改善。为此,徐渭又提起养白鹇的兴趣,请托李子遂购买一只。

李子遂果然托季子牙带来一只白鹇,徐渭为答谢李子遂的友情,写了《白鹇诗》:

闽南烟雨迷青嶂,孤雌挟子飞天上。

却忆羁雄不得归,两桨深笼镜波漾。

片雪长梢向尾分,有时梦见武夷君。

山长水远无书寄,不及南飞鸿雁群。

主人为尔苦惆怅,开笼欲放非难放。

矰徼鹰鹯何处无,万里凭谁报无恙。

(《徐渭集》,第137页。)

徐渭一生爱好驯养白鹇,共养过四次,这四只白鹇都出自福建。第一次是在广东阳江,白鹇是杨氏赠送的;第二次是随胡宗宪入闽,白鹇是胡宗宪馈赠的;第三次是钱某为酬谢他的诗作而赠予的;第四次是李子遂托人带来的。后来,徐渭去北京,将白鹇养在绍兴家中,结果被野咬死。徐渭接到家信,一口气写了三首哀诗,其中第三首写道:“草色应枯武夷道,书闻亦湿建阳缨。情钟此辈非关癖,猿鹤年来一壑情。”(《建阳李君寄驯鹇,俄殪野,信至燕,哀以三曲》,《徐渭集》,第298页。)徐渭尽管在诗中表示,情钟白鹇不是癖好,但从他的行为来看,恰恰反映了他的白鹇情结。

到了九月二十六日,徐渭父母坟墓迁葬完工,徐渭代笔以王畿的名义写了《题徐大夫迁墓》(《徐渭集》,第638页。)一文。从文中叙述可知,这次迁葬的坟墓,包括徐、徐原配童夫人、徐继妻苗夫人、徐渭生母苗君以及徐渭的长兄徐淮、次兄徐潞。不知是限于财力,还是出于其他考虑,两位兄嫂的坟墓没有迁入徐家墓地。徐渭晚年忆及此事,表示“至今以为缺事”(《畸谱》,《徐渭集》,第1330页。)。据《绍兴府志》卷七三记载,徐渭死后安葬在绍兴西南十五里木栅山。或许,徐渭生前迁葬的徐家墓地即在此处。

季本的儿子季子宾这年五十岁,徐渭写了一首诗贺寿。在诗中,徐渭写道:“才见青衿绀领圆,五旬头白一何便。通家忽已经三世,问齿真惭大九岁。”(《季子宾五十》,《徐渭集》,第811页。)除了感叹年华易逝外,还道出了两家交往的渊源,即徐家与季家是三代世交。

沈襄此年从蓟门回到绍兴,到了秋天,假期将满,又要北上。临行前,徐渭写了一首赠诗。其中写道:“沈生前年赠我五尺剑,挂在壁上生尘埃。南倭不来北虏去,太平无用何曾开?”(《沈生行》,《徐渭集》,第146页。)叙及前年南归时沈襄赠送番刀的友情,而现在,倭患早已清除,北方也呈现太平景象,一向好谈兵事的徐渭也感到番刀已失去了作用。徐渭接着写道:“莫言学书书姓字,莫言作吏须科第。”由学书及科第,认为作吏能否取得政绩,并不取决于是否科举出身,而是取决于一个人的能力,这多少包含着徐渭在科举道路拼搏的辛酸。

十二月十六日,徐渭到卧龙山游玩。此前两天,山上夜里都在下大雪。山顶道观的道士非常热情,摆设酒肉,与徐渭划拳赌酒。徐渭喝得大醉,道士趁机拿出五丈长纸,请徐渭画画。一直到夜幕降临,点上蜡烛,徐渭才完成画作。(参见《大醉为道士抹画于卧龙山顶》,《徐渭集》,第162页。)

徐渭与张子锡自幼住在同一条巷,是家塾中的同学,由于善对属文,在郡中颇有名声。此后数十年,徐渭热衷于科举,八次参加乡试而八次名落孙山。张子锡却无意于此,一心一意要做诗人,放浪酒色,经常通宵达旦。张子锡比徐渭大一岁,今年恰值六十寿辰。徐渭与一批朋友打算画一幅画替张子锡贺寿。张子锡听说后,要求徐渭画一幅高阳酒徒的形象。画好之后,朋友们很惊骇,不敢送去。徐渭端起酒杯,拿着画作,给张子锡祝寿,并以“真人”称许张子锡。(参见《赠子锡序》,《徐渭集》,第959页。)徐渭所以能够如此直率地对待张子锡,在于徐张两家关系极为密切。几年前,徐渭获释不久,正好遇上张子锡母亲八十大寿。徐渭画了一幅萱花贺寿,并在诗中回忆儿时生活:“我母当时亦不嗔,郎君过我亦主人。两家酣醉无日夜,坛愁瓮怨杯生菌。”(《赋得百岁萱花为某母寿》,《徐渭集》,第130—131页。)徐渭还写了《张母八十序》一文,除了叙述儿时与张子锡兄弟的游玩外,还提及出狱后“时时复从二张游”(《徐渭集》,第568页。)。“二张”指张子锡与张子文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