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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徐福与琅琊古迹考察纪实和开发研究之建议
2018-03-19260

1992年9月至12月,在胶南市委、市政府和有关部门的邀请和支持下,青岛市博物馆范浩儒(原副馆长)和青岛市政府经济发展研究中心暨青岛市社会科学研究所张树枫(副研究员)三赴胶南,十登琅琊台,对秦始皇和徐福在古琅琊活动的古迹遗址及有关地区进行了较全面、系统的考察,获取了大量重要资料,对于开发徐福与琅琊的学术研究,促进胶南和青岛市对外文化经济交流合作,发展胶南及青岛的旅游事业,均有重要价值,现谨择要整理如下:


一、琅琊考略

  古琅琊位于今山东青岛市所辖的胶南市,其中心在胶南琅琊镇(夏河城)。秦汉之际,琅琊为郡治所在地,所辖范围甚大,但其中心仍在琅琊一带。查历史文献记载,琅琊之名初见于史籍,为春秋初期。《管子·戒篇》云:“桓公将东游,南至琅琊。”琅琊之名始显于世。春秋末年,“(齐)景公出游,问于晏子曰:\\\'吾欲观于转附、朝舞,遵海而南,至于琅琊。寡人何修,则夫先王之游\\\'”(《晏子春秋》)。另据《慎子·说苑》载:齐景公“游于海上而乐之,六月不归”,必然到过琅琊。可见早在春秋时期琅琊已成为齐国东方大邑和主要港口,作为城市,已有2600余年历史。琅琊也是齐国海军主要军港。公元前485年,吴国水师越海攻齐,齐国水师出击,在琅琊海区爆发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海战。结果,吴军失败,退回南方。战国时期,琅琊地位更加重要。苏秦说齐王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琊,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除公元前284年燕将乐毅曾一度攻占琅琊外,琅琊始终为齐国领地,未受战乱之苦,经济发达,地方丰饶。应指出,世传越王勾践徙都琅琊,建国240年之说,缺乏依据,难以成立,故不采用。秦统一六国后,析齐地为二郡,齐之北部地区为齐郡(郡治临淄),齐南部地区为琅琊郡,郡治即在琅琊县(今胶南琅琊镇)。由于琅琊地位重要,物产丰富,故秦始皇三次巡经琅琊,长期居留。有名的徐福上书求仙和大规模航海探险活动,就发生在琅琊。西汉初年,辩士田肯向刘邦建言:“齐东有琅琊、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渤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之外……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刘邦深为赞许,遂封其长子刘肥为齐王,尽予齐之旧地。琅琊遂成为齐王国所辖之琅琊郡,其面积、人口远逊于秦代之琅琊郡。高后七年(前181年),以齐之琅琊郡封刘泽为琅琊王,国都琅琊。公元前179年,文帝徙封刘泽为燕王,将琅琊归还齐国。“七国之乱”以后,齐之诸王国或灭或徒,其地大部成为汉朝中央政府直辖的汉郡。到西汉末年,齐地共有七郡四王国,琅琊郡为七郡之一,辖51县(侯国),郡治在东武(今诸城)。东汉时,琅琊地区为琅琊国,国都在开阳,下辖开阳、琅琊等十三县。三国以后,琅琊郡治不断迁移,但均不在今琅琊镇,而琅琊亦遂丧失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地位。琅琊县亦时设时废,终于在唐朝被废,其土地并入诸城县,直到本世纪四十年代才划为藏马县,五十年代划入胶南县至今。


二、古琅琊城遗址

  自胶南市区去琅琊台,必经琅琊镇。著名的古琅琊郡城遗址就在这里。现古城遗址已不可辨,其遗址一部分成了农田,一部分则成了明初修建的夏河城寨的城址。现明城亦已颓废,仅在城西北二处地方保留了数段夯筑而成的城墙残段。查《诸城县志》,明城周长三里,城墙以砖石包土而筑,设有东西南北四处城门。其城北为高坡地,护城河尚可辨识。城西数百米,有天然河沟。传说该河沟唯夏季河水最大,故该城取名夏河城。

  从古城遗址的形势来看,秦琅琊郡城背山面海,形势险要。其城南为平坦地势,直通古琅琊港湾。由于没有进行考古发掘,秦城的范围已不可知。睽之史籍和实地考察,其范围远远大于明代之夏河城。考琅琊为齐东方大邑,人口众多,又是商贸大港,商旅会集,其市规模当仅次于齐都临淄。因此,才会被秦始皇确定为36郡之一 --琅琊郡的郡城所在地。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初登琅琊时,徙黔首三万户琅琊台下。其人口总数当在40万以上,琅琊城的规模可想而知。在今镇南农田中,常有青铜制品和兵器出土,惜未能系统考古发掘,详细考察。

  据《史记》记载,琅琊是齐八神之一 --四时主的所在地。秦始皇、汉武帝均来琅琊祠过四时主神。其方位所在,说法不一。据《水经注》所言,当系供于琅琊台上,但无直接依据。另外,汉武帝曾多次巡幸琅琊,并亲祠琅琊城中之交门神宫。神宫供奉的神位,当系琅琊海上神化一流,今均不存在。

  镇上居民无琅琊土著。据称是明初自海州迁来的,最初仅15户,修建夏河城后,才陆续增多,现有居民二千余人,分为四个村委会。在城西、城南,有数片竹林,十分繁茂。居民说是明初移民时自海州迁来者,以前生长甚多,直连海边,现仅存数十亩。亦有认为是越王勾践徙都琅琊时迁移者。按:勾践迁都琅琊一事,《越绝书》、《吴越春秋》等均有记载,但《左传》、《国语》、《战国策》等先秦文献和《史记》、《汉书》未载。《诸城县志》亦持否定态度。而《越绝书》、《吴越春秋》成书于东汉末,距春秋时期甚远,且多采神话传说,权威性较差。另外,至今在胶南地区尚未发现越文化遗迹。因此,越国迁都琅琊一说似难成立。 


三、先有甸王家,后有琅琊台

  在琅琊一带,问起本地最古老的村庄,当地群众都异口同声答以“甸王家(村)”,从而使我们产生了极大兴趣,终于来到这个十分神秘的小村考察了一番。甸王家在琅琊古城西北4华里,因其位于琅琊郡郊外(古时,城外为郊(郭),郊(郭)外为甸),村中居民尽为王姓,故名甸王家。村庄不太大,坐落于城西北高坡地中的较平坦低洼的地方。村东有一山沟,河水清澈,源于村北坡地,沟中过去遍生毛竹,至今仍在琅琊城西保有几片竹林,面积约数十亩。

  据村人和琅琊当地人传说,甸王家早在秦朝统一以前即立村居住,位于通往郡城和琅琊台的大道边。秦始皇筑琅琊台时,从外地向琅琊台远送砖瓦的车辆、人夫,均在村中歇息吃饭,亦有说是专为筑台民工做饭、送饭者。因此,当地广为流传“先有甸王家,后有琅琊台”的故事和传说。另据《胶南县地名志》载:传系“秦始皇迁民三万户到琅琊山下作琅琊台时,王姓迁此立村。”则又属秦代村庄。二说俱乏史籍记载,系民间流传,可并存。但据“先有甸王家,后有琅琊台”推之,当系战国时期齐国之土著村庄。

村中居民均为王姓,自称系先秦之王姓祖先的后代,现有人口1000余人。问其祖谱,方知早已失传。据说在数百年前,该村有王姓人迁居徐州,潜回村中将族谱(非常悠久系统)偷走。村中人无奈,只好凭记忆上续了一部分,现仅记载十几代。

  关于甸王家何以能在历次战乱中幸免劫难存留至今,实在是一个难解之谜。据了解元末明初之际,琅琊一带人民死亡殆尽,民间传系永乐扫北时杀光的。但唯独甸王家等少数村庄(其他村庄均属外镇)幸免。其原因有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永乐扫北,官军杀到村前时,忽然海雾弥漫,经久不散,将村庄、道路完全罩住,未被官军发现而幸免;另一种说法是:先前,城北高坡(丘陵)上遍生林木,村庄又处洼地中,为树林所遮掩,十分隐蔽。平时,过路人或外地人在村外都难以发现该村,只有在琅琊台顶才能看见。因此在大屠杀时,官军视线被树木挡住,未发现村庄,故而躲过了灾难。另外亦有说是被关公(羽)的袍袖挡住村庄而未被发现的(村中建有关公庙,遗址犹存,庙前有井,井台石头上有形似马蹄印的石坑,传系关公饮马时,赤兔马踏上留下的痕印)。尽管说法不一,但村庄自先秦立村以来未被毁灭,居民繁衍至今未息,世代相承,则确系事实。


四、七古墩与越王家

  在甸王家村西北二华里的高坡台地上,有七座大土丘,当地人称为“七古墩”,世传为烽火台。《诸城县志》云:“(琅琊)城西北于家老岭多古墓,相传为越王冢。”据《吴越春秋》载:越王勾践徙都琅琊时,“使人如木客山取允常之丧,欲徙琅琊,三穿允常之墓。墓中生熛风,飞砂石以射人,人莫能入。勾践曰:\\\'吾前君其不徙乎?\\\'遂置而去。”而《越绝书》载越国在琅琊建都,历八主,存在240年,故世传其在琅琊有王墓群。但《诸城县志》随后又极力否定前说,认为:“夫越王都琅琊,其说已妄,徒葬事更何足信?”从文献资料分析和实地考察观之,越王徙都琅琊之说难以成立。既无迁都之举,其王墓自然也不会葬于琅琊。据考古学家鉴定,所谓七古墩实为七座大汉墓。考琅琊除设郡、县外,曾两度为王国。西汉吕后曾封刘泽为琅琊王,国都即琅琊县。但刘泽为王仅二年,即徙封燕王,其墓地不会在此。东汉之琅琊国范围远小于汉郡,国都在开阳。其王室宗亲亦不远葬琅琊。可能是当地官员或豪富人家之墓地。墓址原来甚大,后范围变小,现存之较大墓地周长六、七十米,高四、五米,十分雄伟。惜大多数古墓已被平毁,只有三座古墓较为完整,但有盗挖痕迹。另外,在琅琊镇南农田中亦有汉墓一座,已遭盗掘。 


五、“孤立特显”的琅琊台

  自琅琊镇东南行10华里,浩瀚的黄海之滨屹立着一座孤山、这便是闻名中外的琅琊台。琅琊台,又叫琅琊山,海拔仅183.4米,从陆地远眺只是一座毫不现眼的土山丘。但一旦登临山顶,顿时天高地阔,不逊千仞雄峰。远望大珠山(海拔486米)、灵山岛(海拔513米)等高山亘峰,反而如在脚下。方信郦道元《水经注》所谓“孤立特显,出于众山上”的记述不误。自台顶四望,满目生色、山海风光尽收眼底,令人叹为观止。方悟当年秦始皇何以万里迢迢,到琅琊台“大乐之,留三月”久久不舍离去的原因了。

  琅琊台之名首见于《山海经》。其《海内东经》云:“琅琊台在渤海间,琅琊之东。”晋人郭璞注云:“今琅琊在海边,有山嶕峣特起,状如高台,此即琅琊台也。”由此观之,是因山形如台而得名。然据《越绝书》:“勾践徙琅琊起观台,台周七里,以望东海。”其台似为勾践所筑和得名。而据《史记》所记:秦始皇于公元前219年首到琅琊,“徙黔首三万户琅琊台下,复十二岁,作琅琊台”,明言台为秦始皇所筑。而台上出土之砖瓦石等文物亦全为秦物,未发现越文物遗迹,证明《史记》所载正确,琅琊台是秦始皇所筑。

  琅琊台的建筑规模,《史记》、《汉书》未载。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描述曰:“秦始皇登琅琊山,大乐之,作层台于其上,谓之琅琊台。台在城东南十里,孤立特显,出于众山上。下周二十余里,傍滨巨海。秦皇乐之,因留三月,乃徙黔首三万户于琅琊山下,所作台基三层,层高三丈,上级平敞,方二百余步,广五里,刻石立碑记秦功德。台上有神渊,渊至灵焉,人污之则竭,斋戒则通。神庙在齐八祠中,汉武帝亦尝登之。”

  经实地考察,郦道元的描述基本可信。另外,《括地志》等亦有记载。综合各种史籍观之,琅琊台实为秦始皇之行宫。查秦始皇建都咸阳,其在东方的行宫不多,而尤以琅琊行宫最著名,规模也最大。因此,研究和恢复秦时琅琊台的风格,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由于篇幅所限,不能详述,谨将史籍未能尽述者予以说明。

  1.争高山与跺脚沟

  琅琊台,又名琅琊山,一般史籍均将这座孤山作为一山,实际应是两座山或一山二峰,分为东、西二山。其西山地势略低于东山,《诸城县志》称其为纪丘山,俗称争高山。东山即为琅琊台,海拔183.4米,为琅琊山主峰。关于争高山的来历十分有趣。传说秦始皇筑琅琊台时,白天积土筑高东山(台),晚上西山即自行长高,与东山等高,日复一日,终相争高,不分胜负,因之,琅琊台始终筑不高。秦始皇见状大怒,登上西山,用力跺了两脚,大喝一声:\\\"你再长!\\\"从此,西山再也没有增高,琅琊台终于增高筑成。在秦始皇跺脚处,发现了两条大山沟,分别通往台北、台南海滨。因此,人们就将西山称作“争高山”,两条大沟叫做“跺脚沟”。笔者在琅琊台居住考察时,曾多次登上争高山顶,发现山上自然山石裸露,呈白灰色,野草丛生,时有山兔跃跳出没,为天然山峰。山上无发现人工建筑的遗迹。东西山之间相距仅百米,中间为一平地,广数百平方米,是从山下大路登琅琊台顶的必经之路。以前是官吏和豪富人家登琅琊台时下马歇轿的地方。

  2.人工筑成的琅琊台

  琅琊台实际是利用山势,人工积土夯筑而成。其台西呈犄角突出部分,未有人工夯筑的痕迹,其地势低于平台。其台北为角度很大的陡坡,西半部分人工夯筑的遗迹不多,但有人工筑建的石墙等,自北坡向东,呈直线下沿,便是夯土层,一直延伸到山东坡半腰的台西沟,转而南去,至南坡旧炮台处再转向西行,抵南跺脚沟为止。在北坡山脚,有石头垒成的护坡墙等。从整体来看,夯土层共有三层,形如梯田,全用黄土夯成。土层断面清晰,每夯实一层约六公分,十分坚固,除部分土层被水冲成沟状外,大部保存完整。从下向上看,其第一层是由台西沟至旧战壕,高度约十几米;第二层由战壕抵台顶下的石墙(井石垒成),高约六米;第三层即为“状如平台”的台顶。现台顶面积已很小,计东西长66米,南北宽38米,总面积2500平方米。由于没有时间,对整个夯土层没有详细计算,以目光侧之,约40000平方米。由于年代久远,地形变化较大,其西北坡已无明显层台形状。惟有从东坡方能辨识清楚。 

  3.海神庙与望日亭

  据《水经注》,台上有神庙在齐八祠中,当即为四时主祠。秦始皇、汉武帝均祭祠过四时主神,现已荡然无存。非但四时主祠无存,即连秦汉建筑也早已不存在。但台上仍然可以发现许多秦砖汉瓦残片。胶南博物馆曾在台上发现过十分完整的印有“千秋万岁”的秦瓦当十分珍贵。明万历24年,诸城知县颜悦道在台上“建海神庙,掘地得古瓦、文石。瓦制甚大,石方二尺许,皆刻窗棂形,渠深数分而不透,不识何用。或者以为秦时物也。悦道又建礼日亭于台上,今圮”(《诸城县志》)。颜悦道所建之海神庙毁于50年代,而礼日亭早在清代已圮,故台上已无任何旧建筑。我们专程赴小王家台后村寻问了曾在庙中(宫中)出家做道士的肖先生,了解了海神庙诸问题。海神庙有大殿三间,中间供四时主神(一说供玉皇大帝,其无法讲清楚)。左右供者为东海、西海龙王。另有五间客房和三间厨房,平时宫中香火事多由四名道士主持,道士均为本地人。琅琊台宫的庙产有琅琊山权和40亩香火地。

当地群众一般将台上宫观称为上宫。其实下宫历史无久,但所供神仙屡变,类似野庙,现亦无存,仅遗址可见。

  在台顶东端,建有望日亭。据《诸城县志》颜悦道所建之“礼日亭”已圮,与“望日亭”绝非一事。望日亭的建立时间已不可考,当系清代后期建筑。亭系灰色石头建造而成,分上下两层,四方形,高约2米。当地人传说是徐福带走之童男童女的父母所建,以作眺望儿女采仙药回归的望台,故该亭又称“望药亭”。有人认为台上建有“望越亭”,实为讹误。该亭于1948年被台下台西村群众拆毁,因为传说亭子在台上不利于该村的缘故,云云。

  4.神泉

  《水经注》所述,台上之“神渊”当地称为“神泉”,虽不是“人污之则竭、斋戒则通”那样神灵,但据说能治百病,故曰“神泉”。按:琅琊台神泉非止一处,郦道元所讲之台上神渊已无处寻找。据当地老人回忆,以前在台南坡的平地上种植数块韭菜地,应该有泉水,亦听说过有神泉在台顶。至于为何今日不见,有谓系50年代部队施工掩埋者。但据肖先生回忆在他当道士时,每天都驱牲口到腰神泉驮水上山。如果是这样,则台上应没有泉水。为此,我们四处寻找,一直未能找到。后经驻军张连长领路,在南坡草丛中找到一碾盘大的原石板,板下有洞,但无法知道是什么洞,只好告知胶南旅游局查个明白,后来该局同志查明,下系于洞,不是泉水眼。除台顶“神渊”外,台下尚有数处神泉。在南垛脚沟中下宫附近,有一神泉,相传可治病,十分有名。现因淤塞,水量甚少,且无明显泉眼。在争高山北坡山腰处另有一神泉,已垒成井台,水面距地表仅40公分,深不见底,甘甜清冽,水源充足。距井数米,即为部队抽水机井,每日吸水甚多,而神泉水位不变。民间传说,当年秦始皇把金耙银犁埋在琅琊台上,因此,琅琊台成了风水宝地,“大旱(年)不旱,大艰(年)不艰”。

  5.陶制水管与琅琊台给排水系统

  1992年10月27日清晨,在我们借住的驻台雷达连大门口,已在施工的战士从山坡一侧挖出了一根陶制管道。闻讯之后,我立即赶到现场,察看测量了埋在地下一米多深的管道,找到了已被埋在土里的残片,并请部队不要再施工,以保护这一文物,得到了海军同志的热情支持,陶管呈南北走向,埋在距地表(登台顶的公路)1.5米的地下,是单层独只管道,由多接陶管衔接而连通,每节管道首尾口径不同,正好套接。管壁厚3-6公分(管口头大口径处较厚,其余较薄)。其口径大小不一,口径最小者为28公分左右(内径),外径为35公分,口径最大者为38公分左右(内径),外径为43公分。管壁内有淤积土近4公分,湿润清新,无异色和污染。以此段水管观之,可能是琅琊台排水工程的一部分。从走向来看,应下接北山坡下之海边,上通争高山。但争高山上未发见人工建筑遗迹,该水管是否为争高山雨水管道尚难确定,或许在争高山下转弯向东,通往琅琊台顶者。另外,胶南博物馆王景东同志在台北坡和东南坡也发现过类似水管,据说是供水管道。这充分说明早在2200年前秦始皇初作琅琊台时,已经设计和安装了十分完善和庞大的供排水工程设施。

  6.御路与点将台

  琅琊台既为秦行宫,则有先进的交通工具和宽阔的道路。秦时统一天下,修驰道,以咸阳为中心,连接全国各地。琅琊为郡城自然有驰道与咸阳相通。而琅琊台上亦有“御路”连接山上山下。据《诸城县志》载:“台下路有三,阔三、四丈,皆人力为之,今仍呼\\\'御路\\\'”。从实地形势来看,从台顶到山下,确有三条较宽的道路。一条是今日上山的主要道路--驻台部队修筑的汽车路;一条是沿争高山东南坡西南向(即琅琊台西南)下延;一条则是自东南坡通往台下,均为土路,宽处近三米,至今台东、台西等村群众上山仍走此路。

  自琅琊台顶东望,山势呈三层而下,降至山脚,有一人工夯成的建筑,俗称点将台,台址系前倚小山包积土夯筑而成,颇类琅琊台的前哨阵地。现小台大部被平毁,仅余两处遗迹,形同立柱,状如楼台,高约十米,周长各50-80米左右。至于台上原有何等建筑和用途等,史书未载,当地群众也未讲述其来历和名义,然从其名称来看,可能是登台阅看海潮或观看战船建造、操练的地方,故称“点将台”。土台距海近200米,海边礁石林立,其北为龙湾,南为老湾子,前即为斋堂岛。海边有一礁石兀立,紧扼斋堂岛水道,俗称望海楼。 


六、琅琊石刻

  琅琊台之古迹文物,以秦琅琊石刻最为珍贵。秦石刻共有两块。公元前219年秦始皇首登琅琊,“作琅琊台”并在台上立颂德碑,“颂秦功德”。此即为始皇碑,传为李斯手书共计496字。公元前209年,秦二世皇帝胡亥登琅琊台,亦刻碑记于始皇碑旁,即二世碑,共计78字,亦李斯手书。两碑文字俱见于《史记》,此略。秦碑的规格,《史记》等未记,《诸城县志·金石考》载曰:“(刻石)在台上,西偏南向。以工部营造尺计之,石高丈五尺,下宽六尺,中宽五尺,上半宽三尺,顶宽二尺三寸,厚二尺五寸。今存者,字十二行,共八十四字。字径寸五分,在石上半两侧,长人跂足探之手,仅及之也。”而“石色黝青,纹理彻,上下多成罅纹”。关于秦碑为什么不用山东产之大理石、汉白玉寻石质优良的石材,而采用石质较次的“黝青”石呢?许多人曾为此大惑不解,我认为,这与秦始皇等信五行相克及“五德相承”学说有关,而此五德相承之说始于战国邹衍,后盛行于秦,并成为徐福等方士的理论指导。秦汉水德,色尚黑,故以黑为贵,故名百姓为黔首等。其所刻石碑既然是为了“颂功德、明得意”,自然要用黑色石材来作石碑了。

  琅琊刻石闻名天下,但历经劫难。秦始皇颂德碑至北宋时已残破,苏轼(东坡)守密州(今诸城)登台怀古,亲见“今颂诗亡矣,其从臣姓名仅有存者,而二世诏书具在”。后秦始皇碑全毁无遗,二世碑亦迸裂成隙,幸文字损坏不多。清顺治间,诸城知县程涝将二世碑南面迸裂处磨平,刻“长天一色”四个大字。人为损坏,令人发指。乾隆二十八年,诸城知县宫懋让用铁箍将裂石束紧,保护了石刻。此时,秦碑只剩84字,后来铁束断裂,刻石迸散。1922年,诸城县教育局长王景祥派视学王培祜两次到琅琊台,在荆棘丛中寻找碎裂石碑,粘合成一体“竟成完壁”。其后几经转存,终于保全,现存中国历史博物馆,成为仅存两块秦代刻石中保存最完整、字数保留最多的一块,实为无价之宝。按:二世碑的字数,说法不一。据《史记》载全文共计78字。而成书于清代之《诸城县志》载:“琅琊刻石尚存84字。”而今人一般说法是86字。然据诸城县王景祥题跋之民国十五年拓片仅存79字(其中有一处为半个字)。之所以如此,当系所依拓本不同。明代拓本为86字,清代为84字,民国为79字。但何以较《史记》所载文字多出数字,则令人奇怪。还应深入探讨为是。

  台上旧有72座龙头碑,当地群众说是一夜之间从地下长出来的。后群碑尽毁,群众传说是群龙跑到海里去了云云。其实,该碑群是历任诸城知县在台上所立,现均不存。有块残碑石块被筑在台顶厕所的墙上。10月28日,我从台下考察完毕登台时,发现战士们已将厕所拆掉,将石块垫入已在施工的雷达天线基石内,急忙劝阻,从中拣出雕有龙头龙身的石碑多块,放置于台顶部队仓库中。另外,考察中发现,台顶石碑等多被台下群众用于垒墙砌井等用途,至今村中墙上仍有石碑残片发现。